【翻译】【海章海】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朋友）（11）
Chapter 11
简介：有一个地方，会有一个人始终爱你。无论他们对你了解与否。
——尼尔·希尔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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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维加斯位于比奇堡以北，即使走直达的波塞冬高速公路也需要三小时车程。这意味着珀奇·帕金斯有足够的时间浏览他的资料。比奇堡新闻的采访车笨重地在拥堵的车流中穿梭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是罗宾——他们的新实习生。珀奇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对此很放心。
不过，至少得感谢罗宾，他们已经上路一个小时了，（暂时）还没有发生车祸。而且他们的两个摄影记者也睡得很香，完全不被偶尔的刺耳刹车声或罗宾像个疯子一样在车流中左冲右突时的摇晃影响。于是，珀奇只是深呼吸了一下，再一次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一大堆文件上。
今晚他要报道海底艺术文化节——尤其是他们最后的展览仪式。正常情况下BBN不会专门派记者大老远去巴斯维加斯报道活动；但是今晚会有一位比奇堡居民参加表演。当地的蟹堡王坏脾气收银员Squidward Tentacles不知怎么竟然进入了决赛，并将为自己的成名机会而展开角逐。
【BBN：Bikini Bottom News比奇堡新闻】
祝贺他，珀奇真挚地想，一边翻阅着其他参赛者的详细资料。我想坚持是有成效的。
BBN新闻编辑部昨夜收到了消息，是一封由节日董事会亲自发出的，题为“UACF宣布展览候选人”的新闻稿邮件，还包括一份新闻报道的公开邀请以及几张餐券，可以免费享用任何节日餐饮承办商提供的饮食。珀奇惊讶地发现餐饮承办商的清单中包括蟹堡王——又一个比奇堡的新闻支柱。
【UACF：Undersea Arts and Culture Festival，海底艺术文化节】
一晚之内两个本地新闻，珀奇沉思着，把资料放到一边，拿起手机。这个几率有多大？
记者打开他的贝壳手机，在联系人中寻找随便某个蟹堡王的员工。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章鱼哥的号码——那家伙不太善于交际，更不用说随便给出自己的电话了——但他也许在某个时候得到过海绵宝宝的号码。那孩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给出他的电话，你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就把它写在了你的鳍上。
然而当珀奇在那一长串“S”开头的名字中筛选时，却找不到一个Spongebob Squarepants。一年前我确实换了部新手机，珀奇叹了口气想。一定是那时候弄丢了他的号码。只能打蟹老板的了。
在偏僻闭塞的比奇堡，足足一半的新闻都是农作物和天气预报；而另一半则几乎全部集中于当地人最喜欢的小饭馆：蟹堡王。这家傲然屹立几十年的餐馆比真正的市政厅还像市政厅——一个交流当地八卦和热烈讨论社区问题的地方。
回顾他丰富的职业生涯，珀奇可以简要概括出一个词：古怪。BBN到底有多少故事都不可避免地回到了蟹堡王？不过他并不是在抱怨。大多数记者每天都得为了写出报道东奔西跑；但在比奇堡，所有的混乱都被整整齐齐地打包好了放在蟹堡王。
所以珀奇当然总是把尤金·蟹的电话号码放在手边，以防什么时候需要得到第一手消息。不过……他还是更愿意与海绵宝宝交谈，甚至章鱼哥。从历史来看，这两个人对蟹堡王的评价都非常坦率诚实；而另一方面，尤金是一个精明无情的商人。这个狡猾的餐馆老板总是对媒体持强烈的怀疑态度——当然，除非媒体对他有利。
至少这点对我没有影响，珀奇一边想一边按下亮绿色的呼叫按钮。只是一篇称赞蟹堡王喜人成绩的报道。
蟹老板在最后一秒才接起了电话，咕哝着招呼了一声。“喂，我是尤金。”他听起来睡意朦胧。珀奇瞄了一眼采访车仪表盘上的时间：早上7:30。蟹老板可能刚刚才醒。
“嘿，老蟹，这里是比奇堡新闻的珀奇·帕金斯，”珀奇说，开启了他那迷人的播音腔。也许那能让事情更顺利一些。“我听说蟹堡王今天要为海底博览会供给餐饮……还有，你的一名员工要参加决赛！这真令人激动啊。”
短暂尴尬的停顿。蟹老板似乎清醒了一点。“你们不是想曝光什么吧，珀奇？”螃蟹咕哝道，听起来已经在怀疑了，“因为我看过你们对披萨嘴的那篇报道，还有——”
“不不，绝对不是！”珀奇重重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听听你对此的看法。另外，可以问问你章鱼哥的电话吗，这样我就能在他今晚表演前采访他了。”
耐人寻味的沉默。然后蟹老板叹了口气，珀奇几乎能听见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好吧，我跟你说实话，珀奇，”老餐馆老板吃吃笑道，“我只了解一些关于餐饮服务的事。至于章鱼哥的表演……我就不清楚了。”螃蟹又停顿下来，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措辞，“其实从昨天早上起，那些孩子们就变得非常安静……也许让他们单独出去终究不是个好主意……”良久，甲壳动物才补充道，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珀奇说话。
【↓ Shady Shoals Rest Home是美人鱼战士和企鹅男孩住的养老院
Near Mint Comic Books，漫画及其周边的商店，第二章中提到章鱼哥在他们家购买了MM&BB第一季DVD】
好吧，珀奇碰都不想碰这件事。任何有关蟹堡王的闹剧——尤其是同时有章鱼哥和海绵宝宝参与的——百分百会极其混乱。众所周知，这两个家伙提供了当地流言蜚语一半的素材。到处都在热烈讨论他们的关系：Shady Shoals的宾果之夜；Near Mint游戏厅的龙与地下城比赛时；甚至BBN新闻演播室的播出间隙。谣传不断：
「我听说海绵宝宝花了整整一半工资把他的房子装修成了跟章鱼哥一样的。」
「噢，我听说章鱼哥对海绵宝宝的恶作剧太过火，把他送进了医院！」
「他们最近都有一样的气味。陆地莓类的味道。你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吗？」
「我在第一个圣诞节之后看到他们在槲寄生下接吻了。我是认真的。」
「哇哦。真是不敢相信！」
不管章鱼哥和海绵宝宝间发生的是什么，都是一团纠结疯狂的乱麻，珀奇丝毫不想搅入其中。于是他改变了话题。“是啊，嗯，总之……我只是想问问你对蟹堡王今晚的餐饮服务有什么看法。”珀奇弯起一个小小的微笑。他非常清楚该怎么勾引住蟹老板。“你知道，这次博览会可是太平洋最大的文化活动之一。”
咬钩，上线，中招。蟹老板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变了。“你是说最大的之一？”甲壳动物热切地笑道，珀奇几乎能看见他眼睛里出现的美元符号。“哦，你怎么不早说呢，小伙子？我来告诉你一些我们的新特惠菜……嘿，既然这样顺便也把章鱼哥的电话给你……”
蟹老板大谈特谈着他的生意和高质量服务等等，珀奇这天上午第一次放松下来。现在他已经安排好了几次采访的事，对博览会的报道多半也就轻而易举了。此外，免费的食物和表演？这绝对是他当记者以来参加过最好的活动之一。
就在这时，采访车猛地向前一蹿，摇晃得连睡得像死人的摄影记者们都被惊醒了。实习生罗宾惊慌失措地道着歉，采访车逐渐减慢到了正常速度。珀奇叹了这个早晨的第无数口气，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蟹老板一直喋喋不休着的“世界上最好的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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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顶酒店的豪华大师套房，威廉·范西森清醒无比地躺在床上，怒不可遏。甜腻的烟雾从他叼在牙间的昂贵雪茄中散出；在受挫的煎熬中，威廉差点把它咬成一百万片。他几乎一整晚没睡——一闭上眼睛，蓝色的眼睛和雀斑就在他的眼睑下飞舞。
你很孤独。威廉，你很孤独。
那块胆大妄言的海绵。他怎么敢？威廉为了他的父亲，花很多年才建起了一个坚硬、冷酷的甲壳——如果你让别人踩在你头上，就会永远一事无成，亲爱的孩子——然而，刹那间，它就被那块海绵……瓦解了。只用他的蓝眼睛瞥了一眼，那块愚蠢的、令人恼火的海绵就把威廉的盔甲劈成了两半。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这就是他给章鱼哥的感觉吗？
这个念头足以让威廉愤怒地从床上跳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窗户，猛地拧开床边的收音机。扬声器里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歌声，让威廉感到庆幸——终于有声音能盖过他自己该死的想法了。收音机嘲弄地对他柔声唱道——
I’m forever locking myself
我将自己永远封存在
In the glass of your rearview
你的后视镜里
Trying to make friends
努力与你亲近的朋友
With the friends you’re close to
也成为好友
——威廉闭上眼睛，在清晨的黑暗和雪茄的果香中麻痹自己。不幸的是，这只是短暂的缓刑。海绵宝宝的影子依旧飘浮在他眼皮下的黑暗中。你很孤独，你很孤独。我明白的。
威廉猛地睁开眼，盯着山外的海滩，嘴唇无声地诅咒着。承认这一点就像强饮极苦的浓茶，但海绵宝宝说得对——威廉很孤独，令人恐惧地孤独，尽管这根本没有道理。他为什么会孤独？他有钱。他有名。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全世界；只要打个响指，他就能传唤出任何存在的东西。如果他想要月亮，就会有人把它取来用银盘献给他。
然而。
章鱼哥和海绵宝宝某种程度上，是个令人愤怒的例外。从他们踏上巴斯维加斯土地的那一刻起，威廉就密切监视着他们。他的打手跟踪窥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但交回的报告完全不是威廉所期待的。海绵宝宝没有把章鱼哥逼疯；相反，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微笑，一起大笑。
威廉必须得亲眼看看——果然，当他直面他们时……他们的脸出卖了一切。一提到海绵宝宝，章鱼哥的整个人就变得柔和起来，眼睛中满溢着温暖；每当章鱼哥被取笑时，海绵宝宝的脸就会变得紧绷、铁青……这清晰无比。
在某个时候，威廉没有注意的时候——在他带着名声和财富四处游逛的时候——章鱼哥和海绵宝宝相爱了。你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停留在彼此身上的方式，他们的手彼此拂过的方式。再傻的傻瓜也看得出来。他们相爱了，真的相爱了；而那是威廉永远也买不到的东西。
你很孤独。
威廉发出一声狂怒的叫喊，狠狠把拳头砸在身边的墙上，然后转身走回豪华大师套房。他真的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大理石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和照片。那些曾经装饰着墙壁的昂贵油画都从铰链上脱落了。几件衣服胡乱挂在不属于它们的地方。
威廉玩的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游戏，他也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这整个计划——引诱章鱼哥来到巴斯维加斯，羞辱他，然后再突然现身拯救他——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他做什么来赢回章鱼哥的爱都无关紧要，因为那份爱已经属于别人了。很长时间了。
无力地悬垂在威廉嘴里的雪茄终于折断了。一半静静地落到了地上，威廉狠狠用脚碾了过去；另一半他也吐了出来，让它加入到他房间的混乱中。让章鱼哥回来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所以，和见鬼的计划一起下地狱吧。如果我得不到我的幸福结局，我会确保他也得不到，威廉想着，伸手拿过他的贝壳手机。多年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弯起一丝微笑——同时，环绕他四周的收音机的低吟继续着：
If you ever leave me, I’m coming with you
如果你要离开，我将跟随着你
If you ever leave me, I’m coming with you
如果你要离开，我将跟随着你
If you ever leave me, I’m coming with you …
如果你要离开，我将跟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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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章鱼哥醒来时听到的是他贝壳手机的轻微铃声，而不是海绵宝宝的雾号那滑稽的巨响。奇怪的是，章鱼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儿……想念那个愚蠢的雾号闹钟。或者他也许只是在想念海绵宝宝。
章鱼哥呻吟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陷在那只海熊毛绒玩偶中，紧紧地搂着它。暖意在他蓝色的脸颊上绽放，但他没有把海熊推开，而是抱得更紧了。毛绒绒的玩具上能闻到淡淡的草莓味，海绵宝宝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给章鱼哥昏昏沉沉的头脑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他的闹铃还在响。章鱼哥摇摇晃晃地挪到床头柜边，笨拙地抓起他的贝壳手机，眯起眼睛看着明亮的蓝色屏幕。令他惊讶的是，他发现那根本不是他的闹铃——而是一个电话。海绵宝宝打来的。
随着一声惊慌的叫喊，章鱼哥从床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上闪动着的海绵宝宝的名字。他确实花了整晚的时间为这块愚蠢的小海绵创作了美妙的音乐……但要把那些音乐翻译成能说出来的文字是不可能的。章鱼哥用力吞咽了一下，接起电话。
“我，呃——海绵宝宝，嘿，”章鱼结结巴巴地说，心里暗骂着。他的舌头已经打了结，听起来傻乎乎的。“对不起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就是……你跑走了，我……我想确定你没事。”
电话的另一端，海绵宝宝笑了起来，但听起来紧张不安。“不用道歉，章鱼哥！”海绵坚决地说，“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当时没用脑子。我做的每件事都太……太笨蛋了。原谅我的用词。”
章鱼哥哑然失笑。当然，只有海绵宝宝会认为“笨蛋”是一个不好的词。章鱼的脸颊迅速热了起来，低声道：“好啦，要我说，我不觉得你做的所有事笨蛋。”
海绵宝宝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有点儿结巴起来——章鱼哥非常得意。海绵宝宝很少被打个措手不及。“我们应该当面说。”过了一会儿，海绵说，听起来更接近平常的他了，“你知道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比如你说了什么事，然后另一个人没完全听懂，然后你可能就说不对，我想的是——”
“海绵宝宝，”章鱼哥轻轻笑了一声打断他，“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待会儿再谈。”
“待会儿谈。”海绵宝宝缓慢地、虔诚地重复道——这一次，他真正地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在摊位见，章鱼哥。准备好为顾客端上微笑了吗？”
“别提醒我这个了。”章鱼叹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很恼火——尽管他的嘴角挂着大大的微笑。“一会儿见，Sponge。”
“再见，章鱼哥。”
通话结束了。章鱼哥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静静坐了一会儿，一只触手依旧紧紧抱着海熊玩偶。在将来的短短几小时里，他的人生可能会永远地改变，而且他指的不是博览会。很久以来，他的生命一直靠纯粹的痛苦和仇恨驱动，那两种被威廉深深钻入他心灵的阴影。很久以来，章鱼哥都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糟糕的人——一个没有才能，活着只是在占用空间的失败者——然而……那儿总是有至少一个人坚持不这么认为。
你，章鱼哥，是个音乐家。你喜欢吹单簧管——但有时候，那很难，因为人们曾经对你很刻薄。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个失败者。这只会让你变得复杂。
海绵宝宝几晚前说的话又盘旋回头足动物的脑海中。是的。过去的十年里充满了起起落落，但唯一从未改变，贯穿始终的就是海绵宝宝。一次又一次，在每一个阴沉的日子里，章鱼哥总是能依赖着海绵宝宝的陪伴——随时准备好了茶，或电影，或一个傻气的故事——那些总是能让他精神起来。
章鱼哥的自我厌弃几乎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力场；但是海绵宝宝对他的爱足够将其慢慢地一层层削薄。年复一年，力场变得越来越弱，直到突然——在这一个魔法般的周末——它完全融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海绵宝宝爱他；相信他；想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给他。
就在不久前的曾经，章鱼哥为了在博览会上表演会不惜杀人。他会为了这样的机会跪地爬行，或者出卖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说服自己相信——深信不疑——这一切都是为了音乐；他确实有表演的天赋和激情，只是需要热情的观众。
但可悲、可怕的真相是，这与音乐几乎无关，而是更多地与观众有关。如果章鱼哥拥有一群崇拜他的粉丝，那当然就能证明他不是一个失败者。当然就能证明他值得拥有他所占据的空间。当然，那也意味着……他终于有一个理由来爱自己了。
我从来都不需要一群崇拜的粉丝，当章鱼哥开始为这个即将开始的重要日子做准备工作时，他意识到。他洗了个澡，选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又把乐谱练习了一遍。我需要的只有海绵宝宝。
章鱼哥满意地叹了口气，最后一次照了照浴室的镜子。他看起来很累，这很正常，他总是看起来很累——但他的眼睛里也无疑闪着一种独特的光芒：一种以前从未显现过的希望。带着温和、笨拙的微笑，章鱼指着镜中的自己。
“为了你，我会变得更好。我保证。”章鱼哥说。他感觉这样大声对自己说话有点儿傻，但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而且，能够对自己的镜像说出这些，让这个承诺感觉……更有份量了。就像他的镜像会监督他对自己负责。章鱼哥再次垂下手，用力吞咽了一下。
“还有……我也会为海绵宝宝变得更好。”章鱼说，这次的声音更低了。“如果他允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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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哥终于走出垂钓者旅馆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正等着他：一辆黑色豪华轿车正停在门口正中央。车前站着一只章鱼哥不认识的西装笔挺的小虾，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Squidward Q. Tentacles。章鱼哥好奇地走上前。
小虾在一副花哨的墨镜后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打量着他。“你是Squidward Tentacales先生吗？”小虾问，他的眼睛上下扫视着章鱼哥的衣服。
章鱼清清嗓子，感到被盯视得很不舒服。“是的，我是。”章鱼哥慢慢地回答，“这是什么情况？”
“啊，作为今晚的表演者之一，你将得到高级待遇，”小虾解释道。他拿出贝壳手机，迅速翻出一份非常详细的活动日程安排。“你要去参加采访，用餐，以及——嗯，海神王在上，你不会穿成这样去参加博览会吧……”
章鱼哥感到脸尴尬得热了起来。“等等，这衣服怎么了？”
“哦，没什么。”小虾用某种表明这其实很“有什么”的语气笑道。小虾把手机装回口袋，动作浮夸地拉开黑色豪车的车门。“你可以叫我萨沙。我会帮你带路之类的，确保你跟日程表走。快进来走吧。”
章鱼哥微微后退了一步。这件事感觉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凯尔比·G的邮件里完全没提到这事，”章鱼哥举起触手摆出防御的架势，“而且我还得参加蟹堡王的餐饮服务呢。”
“亲爱的，相信我，蟹堡王已经被照顾得万无一失了，”萨沙轻拍着轿车的车身笑道，“再说，你真的要拒绝一个宣传自己音乐家身份的机会吗？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节日委员会特意为你安排的。”
章鱼哥使劲咽了口唾沫，不自在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他的眼睛在小虾身后的街道上来回转动，但似乎没有一个人在这么早的清晨出门闲逛。章鱼下定决心——为了得到一些答案，他必须刻薄起来。通常，这一点是他的强项。
“好吧，恕我直言，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除非你证明你的身份。”章鱼哥尖刻地说，把胳膊抱在胸前。对他来说，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姿势，给他带来了一定安慰。“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头足动物。”
“当然，当然。”萨沙叹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文化节工作人员徽章，和章鱼哥走过会展中心时无数次看到的徽章一模一样。“这样够了吗？”
章鱼哥紧抿着嘴唇——犹豫着——然后点了点头。他的直觉仍然告诉他事有蹊跷，但毕竟这个萨沙有徽章啊。也许只是凯尔比·G忘记把这件事写进邮件了。是的。一定是这样。“我想可以了。”章鱼哥嘟囔道，慢慢走向那辆豪华轿车。
然而，在他完全钻进车之前，萨沙伸出一只期待的钳子。“您的行李，先生？”小虾欢快地说，指着章鱼哥身上唯一的一个包：他的单簧管盒。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章鱼哥把单簧管盒递给萨沙，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好好保管。”章鱼命令道，一边在加长的豪车里坐了下来。“别搞什么鬼名堂。”
“当然。”萨沙答应道，笑眯眯地关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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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关上豪华轿车的车门，戏剧性地叹了口气。一般来说他会欣赏一个曲折复杂的爱情故事的，但威廉·范西森付了他一大笔钱来保持这对命运多舛的恋人在晚上之前不能见面。此外，打零工确实不能偿还债务——但来自一个人渣亿万富翁的赃款肯定可以。
他走向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轿车，把单簧管盒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没过多久，开着的车窗里出现了一张脸——一条散发着浓重烟味和虫饲料味的脏兮兮的肥鱼。
“搞定了？”肥鱼问，瞪大的眼睛飞速扫视着街道——并特别往豪车后面，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明星”所在的地方盯了一眼。
“放松点，”萨沙吃吃笑道，指指副驾驶上的单簧管盒。“那些窗户是特制的。他看不见我们。”他用钳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行了，拿走吧。”
肥鱼轻哼一声，把粗壮的胳膊伸进轿车拿起单簧管。“生意愉快。”肥鱼低声说，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烟味的笑。
“我的荣幸。”萨沙慢吞吞地说，一边开始把轿车开上车道。“现在做个好孩子，一定要把单簧管送到我们的好朋友威廉那里，好吗？我希望能得到全额报酬。”
随即，萨沙沿着街道出发了，一缕浓烟长长地拖在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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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斯维加斯会展中心停车绝对是个灾难，但在会展中心四周无助地绕了半小时以后，珊迪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地方停她的潜艇。当他们来到会展中心场区时，人群的规模已经很明显地增加了一倍，甚至两倍。人们在会展厅外的海草丛和灌木中挤来挤去，就是为了看一眼里面的名人。海绵宝宝甚至发现了好几辆采访车。
“我想章鱼哥没有开玩笑，”海绵看着这繁忙的景象大声自言自语，“这个博览会可不是闹着玩的。”
珊迪把脸埋在一张别人塞给她的大传单里，里面详细介绍了即将在博览会上参加决赛的十五位选手。她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见鬼，看来决赛都是高手啊，”松鼠扫着传单嘟囔道，“他们这儿有人可以闭着眼睛画画！”
派大星翻了翻眼睛，大口吃着他从附近的快餐车上买的三明治。海星透过满嘴的食物瓮声瓮气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闭着眼睛画画，你知道。”
“是啊，但这家伙能画出真正好的东西。”珊迪反驳道。
“艺术是主观的！”派大星嚷道。
“伙计们，我们专心点好吗？”海绵宝宝打断了这段对话，伸长了他长长的海绵腿眺望人群。从这个高度，海绵宝宝终于可以看到人群的规模究竟有多么庞大；你几乎看不见会展中心四周任何一块海底的地面。而且每个入口都有守卫。
海绵宝宝弹回平常的高度，站不稳地挥舞着手保持平衡。“人太多了！”他喊道，重重叹了口气。“光靠走路是不可能走过去的。”
派大星皱起眉头沉思着。“如果我们试试跑过去呢？”
“其实，”海绵宝宝咯咯笑道，从裤兜里拿出一小瓶泡泡水，“我想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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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现在的章鱼哥正坐在一把高高的美容椅上，各种造型师化妆师等等为他的脸忙个不停。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萨沙就把他拖进了一个极尽奢华的美容厅，而他事先对整个计划基本一无所知。又有一个造型师对他的脸低声飞速说着一串串听起来很不满意的像法语的句子，章鱼哥无助地看向萨沙。
“萨沙，这些真的——嘿，注意点！——这些真的都有必要吗？”章鱼哥问，这时造型师团队又拿出了一套吓人的护理用具。“其实我觉得我今天看起来本来就很不错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亲爱的，你觉得你看起来不错。”萨沙埋头研究着夹在写字板上的一些资料嘟囔道，“但实际不是。所以只要把自己交给这些好伙伴，他们会给你来个华丽变身的，好吗？”
“变身？”章鱼哥尖声说，险些没躲开一根危险地贴近他脸颊的卷发棒。“什么变身？”
“别担心。”萨沙吃吃笑着，眼睛从未从写字板上抬起哪怕一次。“再过四五个小时，保证你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等等——四五个小时——”
“没错。”萨沙说，这时章鱼哥又被另一群疯狂的造型师淹没了。
“萨沙，为什么那家伙拿着卷发棒！”章鱼哥的声音从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的人堆里传来，“我根本没有头发，萨沙！”
“吵死了。”萨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嘟囔着，继续在他的写字板上涂涂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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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海绵宝宝终于成功吹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大到足以带着他们飘过密集的人群。他、派大星和珊迪挤进泡泡，一大群围观者在下面指指点点，目瞪口呆地看着它高高地升到水中。海绵宝宝甚至听到一个人大喊——这比梅乐蒂·方的水平还高！多坚固的工艺啊！——接着他们的泡泡轻盈地飘向会展中心的入口。
“海绵宝宝，什么时候我真该研究研究你的泡泡，”珊迪叹道，她俯视着下方尽管吓人但也壮观的景象，“这不正常，你知道。”
“这很正常。”派大星坚决地说，用充满弹性的肚子在泡泡上撞了一下。泡泡只是晃了晃，毫无要破的意思。“只要你擅长这个，就像海绵宝宝一样。”
这些对话海绵宝宝只恍恍惚惚听了一半。他的身体在泡泡中，心却仍然停留在章鱼哥、那个吻、还有他们间的一切上。他真的很害怕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只是想想就会让他的身体发僵——但至少，章鱼哥在电话里似乎没有——生气。或许，这意味着那个吻终究不是一个错误；或许，这意味着章鱼哥可能……仍然有那么一点可能……也许……
“哦，海神啊。”海绵宝宝猛然捂住已经变成鲜红色的脸呻吟道。
“没事吧，伙计？”珊迪问，轻轻把手放在她朋友的肩膀上。
“我很好。”海绵宝宝叹了口气，虽然他的脸颊依旧是明亮的红色。“就是有点紧张，没别的。”
珊迪会心一笑，使劲捏了捏他的肩膀。“伙计，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不会出问题的。”松鼠很有把握地眨了眨眼，欢快地说，“相信我。”
“也相信我。”正要吃完一块披萨的派大星加了一句。
“等等，你从哪儿搞来那个的？”珊迪疑惑地皱起眉头问，“这附近明明没有卖披萨的。”
派大星给出的回答只是一脸茫然地盯着珊迪，嘴里嚼着他的最后一口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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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自由飘浮了几分钟后，泡泡安全降落在了会展中心的入口前。几乎在着地的同时，一名保安——一条高大健壮的鲨鱼——就注意到了他们，咄咄逼人地走上前来。鲨鱼的拳头几乎和派大星的肚子一样大，巨大的嘴里环绕着一圈圈数不尽的锯齿尖牙。
“你们有通行证吗？”鲨鱼问，声音粗哑缓慢。鲨鱼巨大的体型让海绵宝宝感到古怪的熟悉，虽然他也说不清具体原因。
“我是餐饮承办商。”海绵宝宝灿烂地微笑着回答，举起在第一张餐饮承办商通行证莫名其妙地消失后新办的通行证，“我的这些朋友正想去办今天的全日通行证。”
“我明白了。”鲨鱼慢慢地、小心地说。他漆黑的眼睛似乎能直接钉进海绵宝宝的灵魂。一阵思索的沉默后，鲨鱼挺直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们三个。“跟我来。今天的人群很疯狂。”
海绵宝宝别无选择，只能跟上这条巨大的鲨鱼，派大星和珊迪紧随其后。进入会展中心后，他们发现鲨鱼说的确实没错：里面的人只能说比外面还要多。很难看到除了别人的头以外的东西，也很难在走动时不被别人的肢体绊住——但幸好他们的向导比周围的人群高得多。有了他的帮助，三人才得以歪歪扭扭地在水泄不通的鱼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然而，一段时间后，人群开始明显地稀疏起来。参加文化节的人逐渐消散，海绵宝宝发现自己来到了会展中心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空旷曲折的走廊就像迷宫一般，其中的灯泡也失调地闪烁不定。
派大星把一只手放在海绵宝宝的肩上。“嘿，伙计，我搞不清这家伙有没有带我们走对方向……”
这是在走廊和海绵宝宝头脑中的光都彻底熄灭之前，他所听清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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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哥终于完成了一整套美容改造流程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比萨沙最初预计的还晚得多。平心而论，造型师说的语言章鱼哥完全听不懂——而萨沙却能与他们轻松交流。于是，在章鱼哥自己几乎发表不了任何意见的情况下……这场改造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章鱼已经数不清——也说不出——他究竟接受了多少美容流程：从按摩，到美甲，再到脱毛，整个过程都模糊成难以分辨的一团。但萨沙却坚持说一切都完美无比。“相信我。”每多过一个小时，萨沙就会说，“你绝对会让大家惊为天人的。”
所以章鱼哥最终做出了与自己的判断相悖的行动，相信了这番说辞。当造型师们终于对他们的收尾工作称心如意了之后，他们就像鲸鱼面前的磷虾一样纷纷散去，而其中露出的结果……很难称得上令人满意。
首先，章鱼哥的脸被化了厚厚的妆——正常情况下这不算一个问题，但这个妆容显然尤为难看，甚至艳俗：粉底和他的皮肤完全不匹配；眼影太亮了，难以找到一点可取之处；更不用说他的口红颜色与他们（无礼地）给他套上的服装冲突得十分严重。
这套服装本身也存在一系列问题；它是个灰蓝的大杂烩，并且实际上90%都算斗篷，只有10%是西装。即使以章鱼哥的标准来看，这整套搭配也有点……矫揉造作过头了；比如，斗篷太长太飘逸，他的手臂几乎动都不能动。
“我穿着这个怎么吹单簧管？”章鱼哥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质问道，“这玩意儿太——太俗气了，要我说的话。”
萨沙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向你保证，这种衣服是最近最潮流的。”他向章鱼哥露出一个闪闪发光的迷人笑容，接着流畅地滑向章鱼哥，帮忙理了理他衣服上的一点皱起。“而且……我觉得你看起来真是帅极了。我想你今晚不会正好想要俘获某个特别的人的心吧？”
听了这话，章鱼哥感到自己的脸以破纪录的速度烫了起来。“嗯——可能吧。”
“我就知道。”萨沙笑道，又上下打量了章鱼哥一番，满意地后退了一步。“嘿，以我的拙见，你一定能吸引住他们的眼球。”
章鱼哥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他不得不承认，海绵宝宝会对他大献殷勤的想法非常有吸引力。应该说，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关于海绵宝宝的想法就很吸引人。虽然距离章鱼哥把他揽在臂弯还不到24小时，他们的嘴唇轻轻相贴还不到24小时……但感觉他们已经像一个世纪没有见面了。章鱼叹了口气，但在他陷入怀想之前，萨沙就从巨大的写字板后开口了。
“该走了，”小虾说着，转身用尾巴向出口跳去。“我们还有采访要参加呢。”
尽管他已经厌倦了任人摆布，但为了在演出前节省宝贵的体力，章鱼哥还是一声不吭地跟在了后面。总算重新回到豪华轿车的后座，他一下瘫倒在座位上，恨不得就在这里立刻睡着——这时他的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加长版豪车的一个隔间内放着一排整齐的黄色盒子。
萨沙之前说过这辆轿车里装满了零食，但眼前的这些零食不知为什么感觉古怪的……熟悉。章鱼哥轻步靠近，拿起一个黄色盒子，没错——果然——这些不是普通的零食。这些是Fishette情人节法式夹心糖，一种非常小众的陆地产品，很难认出来，除非你见过它们——除非有人在你们的周年纪念日送过你一次……
“威廉。”章鱼哥轻声说，他的心像打鼓似的在胸中咚咚直跳。章鱼把糖果盒扔回隔间，倒在座位上，嘴巴发干，心头沉重。“哦，不。”
章鱼仓促地翻出他的贝壳手机，试图给海绵宝宝打电话——但通话直接接入了语音信箱。那个开心、欢快的声音喊道，嘿，朋友，你已经接通了Spongebob Squarepants的电话——
章鱼哥直接挂断了电话，汗水在所有错误的地方聚集。他了解海绵宝宝，比他愿意承认的部分还要多。他知道他买的内裤品牌；他整理食品柜的方式；他可爱的小脸上的每一个可爱的小雀斑。无论如何，章鱼哥对海绵宝宝了如指掌，这也意味着他知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海绵宝宝总能在第二声铃响时接起电话，从不失败。
事情不对，当豪华轿车越来越深入巴斯维加斯时，章鱼哥想。非常，非常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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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绵宝宝头痛欲裂地醒来。
当他眨着眼，视野渐渐清晰起来时，海绵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地方，到处都是纸箱和各种清洁用具。然而这些并不是房间里存放的全部物品——房间一个黑暗的角落中塞着蟹堡王的餐饮摊位和全部食材，并都处于不同程度的破坏状态。
派大星也将将苏醒，缓慢小心地眨着双眼。他脸上的困惑比平时还要多。“这不是我的床。”海星呻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在他们俩身后，珊迪正在尝试撞开储藏室的门，低声咒骂着。“发生什么？我们被那个混蛋骗了，就这样。”她咆哮着，又一次试着制服那扇门——但再次失败了。松鼠郁闷地叹了口气，靠在门上抱起双臂。“那条鲨鱼和其他几个暴徒扑向我们，把我们打晕了。我奋力反抗，但他们的人实在该死的太多了。”她把目光转向海绵宝宝。“这算什么节日啊，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思考着寻找一个合理解释。威廉前一天的话几乎立刻就在他耳边响起：随你想怎么相信。只要别挡我的路。海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腿颤抖。“是威廉。”他勉强说，心中升起一阵恐慌，“他是章鱼哥的前男友，他想让章鱼哥回去，而且他让我不要不要妨碍他，但然后我还是吻了章鱼哥，而且——哦，海神王啊，这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海绵宝宝，”派大星温柔地说，用一只肉乎乎的手臂搂住他朋友的肩膀。“你可以亲任何你喜欢的可爱男孩！”
与此同时，珊迪的脸僵在了一片迷惑茫然中，看起来很像重启系统时的凯伦。半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转回身去检查那扇房门。“海绵宝宝，关于这个见鬼的节日上发生的事我们之后会有一个非常长———的讨论，但现在我们得先想办法离开这儿。”她语速飞快，“我们被打晕了很久。现在已经五点多了。”
“五点？”海绵宝宝重复道，他的声音变尖了，“博览会已经开始了！”
“那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珊迪嘟囔着，又一次尝试把门撞开。那扇厚实顽固的门也又一次拒绝作出让步。“如果威廉要费这么大劲把我们锁在这里，他一定计划了什么大事。快，你们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帮忙弄开这扇门好吗？”
派大星卷起他想象中的袖子，挺胸收腹。“往边上站站，珊迪！”海星宣布，尽可能地向后退远，“他们叫我炮弹星可不是白叫的！”
“没人这么叫你。”就在派大星冲向紧锁的储藏室门之时，海绵宝宝指出。
随着一声几乎称得上滑稽的巨响，派大星重重撞在了门上，然后直接弹飞回了他的起点。海绵宝宝几乎能看到他的朋友爬起来时粉色脑袋周围旋转的星星。海星晕晕乎乎地说：“好吧。当我没说。照珊迪说的做吧。”
海绵宝宝笑了起来，在他朋友的脸上小小地亲了一下。“好的，伙计。”
三个朋友在一阵手忙脚乱中东翻西找，搜索着能帮助他们逃离的物品。很不幸，房间里大多数东西都是清洁用具和纸板箱，没有一个能帮助他们打破面前这扇（显然）坚不可摧的门。不过，就在海绵宝宝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在角落中丢弃的蟹堡王摊位残骸中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他相信也许能拯救他们的东西。虽然珊迪不会高兴的。
“嘿——珊迪。”海绵宝宝哑声道，从地板上捡起迷你冰箱，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个奇妙的小装置被短暂地激活，发出了一种小而可怜的啾啾声。“还记得你跟我和章鱼哥说过，如果我们按错了按钮，这个小玩意儿可能会具有……破坏性吗？”
珊迪眯起眼睛。“是的。”她试探地回答。
海绵宝宝咧嘴一笑。“我们说的破坏性具体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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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幸运，章鱼哥被带到的下一个地方是一个巴斯维加斯会展中心拐角处的小工作室。几乎每一个角落里都安装了摄像头，每一个摄像头都精准地对准章鱼哥，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情形足以让最自信的人也瑟缩退却。不过，章鱼哥就是不擅长这种事。
他已经坐下接受了两场简短的采访，对面都是巴斯维加斯娱乐圈的知名记者。章鱼哥强颜欢笑，详细介绍了自己在音乐行业的背景，今晚要演奏的乐曲，甚至他穿的衣服——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出口的门上。
没有逃脱的机会。首先，出口被两条魁梧的鱼仔细看守着，其次，萨沙的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章鱼哥。章鱼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希望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坐在了他面前的记者座位上。
“你好，章鱼哥。”珀奇·帕金斯问候道，调整着固定在衣领上的麦克风。解决这个问题之后，他抬起头，露出了属于记者的灿烂笑容。章鱼哥这辈子还从没这么高兴见到一个人。“祝贺你今晚的盛大演出。你的打扮真有意思。”
章鱼哥没有浪费时间。微微向前倾去，章鱼咬着牙低声道：“假装你在跟我聊采访的事。”确定珀奇听懂以后，章鱼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珀奇困惑地眨了眨眼，捂住麦克风，小声回答：“我本就已经在报道这次活动的路上了，然后又有一位董事会成员联系我让我对你进行独家采访。”鱼奇怪地环顾四周。萨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动作。珀奇转回身来补充道，“是那个有钱的家伙。威廉·范西森。”
章鱼哥谨慎地点点头，尽力不让他们的谈话引起太多注意。“这听起来很疯狂，但你必须听我说，”章鱼以尽可能低的音量悄声道，“威廉想破坏我今晚的演出。他是我的前男友，他疯了，你得帮帮我逃出去。”
珀奇停顿了几秒，然后耸耸肩。“好的。”
“不，你没在听我说——等等，什么？”
“我说好的。”珀奇低声说，眼睛仔细扫视着周围的房间。
章鱼哥完全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你就这样……相信我了？”章鱼压低声音厉声道，顿了一下，怀疑地眯起双眼。“你和威廉是一伙的吗？”
“不是。”珀奇坚决地说，向不远处一条神色紧张的皇带鱼挥了挥鳍，皇带鱼开始顺从地走过来。记者转向章鱼哥，继续道：“你看，我做记者已经快二十年了。一句忠告：可怕的亿万富翁永远都是坏人。”
皇带鱼犹犹豫豫地走近他们，紧张地搓着鳍。“您需要什么吗，珀奇先生？是您的麦克风需要调整吗？”
“麦克风没问题，罗宾。”珀奇叹了口气，递给这条紧张的鱼一个似乎是便携咖啡杯的东西。“你能帮我个忙，把这个杯子里的东西倒到那边那只虾身上吗？”记者向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自己的爪子的萨沙做了个手势。
皇带鱼被这个命令吓得脸色发白。“可是——珀奇先生——那不是很无礼吗？”
“你还想不想要学分了，罗宾？”
不出几秒，皇带鱼就夺过了咖啡杯，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萨沙身上——萨沙震惊地尖叫起来。萨沙跳到发疯的皇带鱼身上，两人消失在一片扭打，喊叫，辱骂的云雾中。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守在出口的两条魁梧的鱼走向他们，想停下这场斗殴。就在此时，珀奇紧紧抓起章鱼哥的胳膊，拉着他迅速冲向出口。
珀奇和章鱼哥一起穿过双开门冲进巴斯维加斯凉爽的夜晚，他们的脚在柔软的海底撞击出一声声闷响。他们向着BBN的采访车狂奔，沙子在他们身后四散扬起，每一步都让他们离甜蜜的、甜蜜的自由越来越近。两人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叫喊声——但他们没有一个停下来回头看一眼。最终他们终于爬上了采访车，飞驰而去。
在后视镜里，章鱼哥看见了萨沙和其他看守，气喘吁吁地叫骂着，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珀奇把油门一踩到底，急促紧张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放慢了速度。他平时整整齐齐的黑发现在乱七八糟，这是他们混乱的不幸遭遇的副产物。
“所以，”珀奇喘着气，一边对后视镜仔细地理着头发。“威廉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做？”
“我吻了海绵宝宝。”章鱼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噢。”珀奇说。然后，他平静地补充道：“操。”
“啊？”章鱼哥问。
“哦，没什么。”记者叹了口气。“只是我现在欠一大堆不同的人一大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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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巴斯维加斯会展中心一个废弃的储藏室里，一场巨大的爆炸震动了建筑的地基。要不是博览会就在几道走廊之外举行，也许会有人注意到；但现在在场的人只有珊迪、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烟雾逐渐散去，他们眯眼望着黑暗中。
“炸了我的发明，”珊迪嘟哝道，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造东西。”
“珊迪，迷你冰箱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海绵宝宝一边检视着前方的走廊一边道着歉，感觉已经是那晚的第一百万次道歉了。“我会补偿你的。我保证。”
松鼠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但很快就又被眼前的场景分散了注意力。看来迷你冰箱的爆炸摧毁了紧紧抵着门的东西，一大堆从会展中心的各个地方拿走的数不尽的家具。海绵宝宝认出了几把来自Experience现场表演的椅子，还有餐厅的几张桌子。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珊迪低声说，走进被炸毁的走廊。地板上散落的碎片在她沉重的靴子下嘎吱作响。“可能有人听到了爆炸声。”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狂乱叫喊——不需要多久，那些声音的主人就会转过拐角。珊迪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看向派大星——派大星茫然地眨着眼。“嘿，派特。我还是赢了你十场呢。”松鼠笑着，慢慢摆出空手道的起手式。“想来场重赛吗？”
派大星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哦，这可是你说的！”海星大喊，他的手攥成了结实的拳头。“这次你绝对会一败涂地的，珊迪！”
“嗯哼，当然。”松鼠笑道，看着对面墙上出现的一大片每分每秒都在靠近的影子。“好了，标准规则。打倒最多坏人的人获胜。以及海绵宝宝！”珊迪眨了下眼，咧嘴大笑，“准备好开始不要命地狂奔吧。”
海绵宝宝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们确定自己会没事吗？“他打了个嗝，远处那些吵嚷的声音正在吓人地变得越来越近。“我不希望你们受伤！”
“我们不会有事的，伙计，”派大星开心地笑着，看着一大群“坏人”终于出现在了拐角——其中包括之前那条巨大的鲨鱼。“毕竟，这只是一款电子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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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海绵宝宝的餐饮承办商通行证依旧让他成功进入了博览会——一进入波塞冬礼堂的门，海绵宝宝就像疯子一样冲向后台。他没有停下来观察有没有人在追他，也没有费心检查周围环境；他只知道他必须找到章鱼哥，或者威廉，不管先找到谁都行。
当他全速奔过漆黑的剧场时，海绵宝宝隐约听到了播音员的报幕声：第六幕，一个可以蒙着眼睛创作的画家。播音员兴致勃勃地补充道，第七幕将是一个不被看好的单簧管演奏者——但由凯尔比·G本人亲自提名——Squidward Q. Tentacles。藤壶啊，海绵宝宝想，一听到章鱼哥的名字，他的胃就滑稽地翻腾起来。得快点。
最终，在后台无目的地乱转了久得令人窒息的一段时间后，海绵宝宝终于发现了他——就在那儿，隐藏在表演的上方，剧院的包厢里的，正是威廉·范西森。从地上确实极难看到他，但有一样东西暴露了他：他那俗气的金色西装。我永远也搞不懂有钱人。海绵宝宝叹着气想，一边从裤子里掏出泡泡水，继续做他最擅长的事：吹一个巨大的泡泡。
泡泡立刻围住了他，海绵宝宝在它的温暖中感到一阵安心。泡泡轻柔、优雅地飘上椽梁，盘旋在威廉身后——他仍未注意到海绵宝宝的到来。
事实上，这位亿万富翁正忙着摆弄一个巨大的桶，里面装满了纯正的、浓缩的海霸糊。在他旁边……还放着章鱼哥那支仍躺在盒子里的，说明了内情的单簧管。
海绵宝宝再也忍不了了。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狂怒中，海绵戳破了自己的泡泡，伸长双手抓住栏杆，把自己拉到亿万富翁章鱼旁边。海绵向前迈了一小步咆哮道：“结束了，威廉！我绝不会让你毁了章鱼哥的表演！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
听了这句话，威廉只是咯咯笑了起来，他站直了转过身面对着海绵宝宝。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也很明显能看出章鱼严重缺乏睡眠；他眼睛下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种丑陋的深紫色。“我早该知道你会及时逃出来的，”威廉嘲讽地说，踉踉跄跄地朝海绵宝宝走去，脸上带着纯粹的狂热。“因为那就是你的工作，不是吗？善良的英雄海绵宝宝。拯救所有人。即使他们不值得。”
海绵宝宝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在告诉他后退，但他仍坚定昂然地站在原地。“每个人都值得。”海绵说，他的小手握成了结实的拳头。“即使是你。”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威廉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章鱼发出一声疯狂的叫喊，从盒子里抓起章鱼哥的单簧管，凶猛地扑向海绵宝宝。海绵在最后一秒堪堪躲过了，但很明显：威廉的动作是真的意图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章鱼嘶哑地质问，一边继续激烈地用单簧管砸向海绵宝宝。“别装得好像你是我的朋友似的！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海绵宝宝喊道，扭动身体拼命躲避着对他的一连串攻击。“但现在你表现得可不太友好——哎呀！”
他踩空了一步，一个趔趄倒在栏杆上。威廉抓住了这个破绽，扑上前狠狠把单簧管戳在海绵宝宝的脸下面，把他用力压在了栏杆上。海绵宝宝吞咽了一下。如果威廉再用力一点，海绵宝宝就可能直接从栏杆上掉下去，摔到下方的舞台上。这将会导致重伤。很重。
与此同时，威廉的喘息突然变得很滑稽，泪水在他的眼角汇聚。“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章鱼咆哮道，把单簧管更深地按进海绵宝宝的身体。“你爱上了章鱼哥，而我想要他回来。我是你的竞争对手，你不懂吗？你要对我做什么的话应该是除掉我！至少这个策略是有道理的！”
海绵宝宝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章鱼：疲惫、呆滞的双眼，干裂的嘴唇，蓬乱的一字眉……然后他笑了。“威廉……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消灭你的竞争对手。”海绵温柔地轻声说，“有时候，做一些仅仅只是让你快乐的事是没关系的。”
顷刻间，威廉握着单簧管的手开始不稳地摇晃起来。章鱼疯狂地咒骂着，怒吼道：“不——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这种仁慈友善的行为对那个可怜的下层渣滓章鱼哥也许管用，但对我没用！你听得懂吗？”
海绵宝宝只是继续温暖地微笑着。“如果你没准备好也没关系。”海绵回答，“但如果某天你发现自己需要一个朋友，你知道去哪儿找我。”
威廉的情绪崩溃了，眼泪划过他暗淡的蓝色脸颊。“你真虚伪。”章鱼结结巴巴地说，更用力地把单簧管按在海绵宝宝的脸上。
“而你很孤独。”海绵宝宝极轻地低声回答，脸上温暖的笑容洋溢开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点模糊了。当他再一次听到这句话，这些在过去几小时里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头脑中回响盘旋，把他彻底逼疯了的词——威廉情绪的弦崩断了。他以最大的力气把单簧管压进海绵宝宝的脸，海绵从栏杆边上翻了过去，小小的黄色身体以可怕的速度往下直掉。当他看着海绵宝宝跌落时，才刚刚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事——威廉的心几乎和那块海绵一起掉了下去。
“哦，亲爱的海神王。”亿万富翁喃喃自语道，然后把声音提高到震耳欲聋的大小——“救命！拜托！有没有人——谁都行——我的天哪，他要摔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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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绵宝宝向下方的地面坠落时，他合上了双眼，拼命想象自己正处于其它的场景中。
当然，这个场景以章鱼哥为中心；这只坏脾气的章鱼总是占据海绵宝宝白日梦的舞台中央。不过，出现在海绵宝宝脑海中的情景，根本不是一场白日梦——而是一段回忆。一段惊人地生动的回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在海绵宝宝刚搬到海螺街的几周后，他的屋顶意外地塌了。小蜗对屋里的漏风非常生气，但海绵宝宝向他保证：好啦好啦，小蜗，这些只是成长的烦恼！我意思是，这座房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知道。它不会是完美无缺的。
在听了不少当地修理工的（离谱的）价格之后，海绵宝宝最终决定费点力气自己修理屋顶。他本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儿——和Harold和Margaret Squarepants一起长大能让你拥有相当的自理能力——但他没预见到的是天气。那个月的水流湍急有力，让人仅仅在屋顶站稳都很难。但海绵宝宝继承了他妈妈的固执——于是，不管天气如何恶劣，海绵宝宝都坚持继续自己修理。
头一阵子，修理工作似乎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命中注定的一天，海绵宝宝的傲慢让他栽了跟头。他严重地失足坠落，头朝下摔向海底。他闭着眼睛，对地面的冲击完全没做好准备……但令人惊讶的是，撞击没有发生。只有一种柔软的，意想不到的温暖。
海绵宝宝的眼睛颤抖着睁开，看到了Squidward Tentacles——他的隔壁邻居和同事——正大口喘着气。章鱼在他坠落时接住了他，在海绵宝宝和大地亲密接触之前把他救了回来。他看起来很生气，但平心而论，章鱼哥总是看起来很生气。
“这么大的风暴，你待在屋顶上干什么？”章鱼困惑地拧着眉头质问道。
海绵宝宝眨着眼睛，脸颊开始发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私下里的看到章鱼哥，他真……可爱。非常可爱。“我在……我在修理屋顶。”海绵缺乏说服力地支支吾吾道。他又补了一句：“你知道，这里通风不错。”
听了这话，章鱼哥发出一声轻哼——哼声很快就轻松地变成了真正的大笑。他的笑声在水中回荡，让海绵宝宝感到温暖、安全、又美好。“通风不错，”章鱼重复道，戏剧性地翻着眼睛，“哦，海绵宝宝。你真是蠢得难以置信。”
这就是海绵宝宝像锚一般落向下方的舞台时他紧握着的回忆。手心冒汗，心跳加速，海绵让自己深深地沉入章鱼哥臂弯的温暖，他愉悦的大笑，他笑声的回响。当他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时，至少从这段记忆中得到了安慰……但古怪的是，撞击没有发生。只有一种柔软的，意想不到的温暖。
海绵宝宝的眼睛颤抖着睁开——这次是真的——看到了Squidward Tentacles。他的隔壁邻居；他的同事；那个要为海绵宝宝心中空虚、渴望的缺口负全部责任的人。历经了千难万阻，在海底博览会成千上万的观众见证下，海绵宝宝还是躺在了他的怀里，安然无恙。
这一次，章鱼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他只是看起来……很愉快。带着纯粹的，轻松的快乐，他笑着说：“好吧，这里……完全不是一个谷仓。但嘿，至少我接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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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骚乱：观众们大声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否是表演的一部分；同时，几个摄影记者趁机偷拍了几张照片备用；最后不能不提，评委们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低声交流着演出中这个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然而，海绵宝宝和章鱼哥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当他们依偎着彼此，轻轻相拥时，整个剧院似乎都消失不见了，世上仅仅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知道的只有，他们回到了海螺街，回到了一个安静的月夜。
章鱼哥再次首先打破了沉默，轻轻抚了抚海绵宝宝额头上的瘀伤。“谁把你弄伤了？”他问，声音低沉而颤抖。
海绵宝宝笑了起来——主要是因为他很紧张——然后轻柔地摸了摸章鱼哥的脸颊。“谁把我弄伤了？”海绵低低地笑着问，“谁把你弄伤了？”
章鱼哥发出一声尴尬的傻笑，把海绵宝宝放回地上，但仍紧抓着他的胯部没有松手。“放松点。这只是化妆。”
“噢。”海绵宝宝说，勉强维持着镇定。现在他们终于相聚了，他不确定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还是两者兼有。“这——这真糟糕。粉底的颜色不对。”
“口红也不对。”章鱼哥叹息道，“我个人会选择——”
“——珊瑚蓝三号半光面？”海绵宝宝接上他的话，开始在裤子里翻找，“我这里应该有……”然后他停住了，想起了他们现在的处境，转回身面对着章鱼哥。“嗯，那个其实可以先等等。我应该——我们得——我得告诉你一些事。”
章鱼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同意，但我们不需要在这里就说，你知道——”
太晚了。海绵宝宝的语速已经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万个单词，句子像瀑布一样从他的嘴中倾泻而出。
“我喜欢你，章鱼哥，我真的喜欢你。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其实，我想我甚至可能爱上你了。这不是疯了吗？我知道我说得有点多，我也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你好像总是不喜欢我，但我就是——我就是忘不了你。”海绵挥舞着双手，语无伦次。他说的非常快，就像他再也没有像这样把一切摆在台面上的机会了。“我爱你。我真的，真的爱你。你这么好，这么有趣，这么聪明，就算你自己不这么觉得。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让你开心，因为你开心也会让我开心，但我吻你的时候却一点都没考虑你的感受……”海绵宝宝停下来喘着气，差点儿被自己的话呛住。
“海绵宝宝，你真的不用——”章鱼哥说。
“等等，我还没说完！”海绵宝宝喊道，在空中举起一根黄色的小手指。然后他以同样的，甚至更快的速度继续道：“我吻你的时候真是太自私了。我知道。我应该先问你的，或者，给你一些警告什么的……但你那时候看起来那么可爱，而我想要了你那么久，我就是承受不住了。我必须得吻你。对不起。我爱你，但是你不爱我，所以那个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对不起。”
海绵停顿了一下，胸口因为刚刚吐出的那么多话语而剧烈起伏着。然后，海绵用小得多的声音补充道：“还有……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真的希望在这之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长久的沉默横在他们两人之间。事实上，波塞冬礼堂里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奇地前倾着。思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章鱼哥终于叹了口气，带着一副可怕的怒容向后退离了海绵宝宝几步。
“朋友？”章鱼重复道，露出了最刻薄的笑容，“在你让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真的还想让我们做朋友？”
海绵宝宝的脸变得苍白僵硬起来。“可是——可是章鱼哥——”
章鱼哥没有让他说完，而是用指责的触手指着颤抖的海绵。“你又开始‘可是章鱼哥’了！”他叫道，声音随着愤怒而越来越高，“Spongebob Squarepants，你多年来一直在烦我，折磨我，侵犯我的私人空间。你早上总是吵得要命，晚上的声音甚至更大。你幼稚的乐观主义让人精疲力竭，你看电影的品味也很差！”
泪水迅速在海绵宝宝的眼中汇聚。“章鱼哥——我只是觉得——”
“啊—啊—啊，我还没说完呢！”章鱼继续喊道，刻意把一只触手举到空中，“然后，然后，你做了最糟糕的一件事，海绵宝宝！尽管你之前犯下了那么多罪行，你居然还有脸吻我。不是别的地方，是嘴唇——然后就立刻跑得影子都看不到。而现在，你竟还厚颜无耻、没脸没皮地向我表白爱意，还问我们能不能做朋友？在这所有事情之后？”
章鱼哥向前一大步，再次拉近了和海绵宝宝之间的距离，站在他面前。此时，海绵的目光牢牢地粘在了地上，嘴唇微微颤抖着。“Spongebob Squarepants，你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把我彻底逼疯了，”章鱼哥咆哮道，把触手放在他的臀部，一副恼怒至极的样子。“那么，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不，海绵宝宝！听我说。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朋友。”
听了这番声明，海绵宝宝终于抬起头来，明亮，美丽的蓝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这一次，章鱼哥吻了他。章鱼轻轻地、温柔地、小心地把他们的嘴唇贴合在一起，紧紧地抱住了海绵宝宝，好像他是任何人都想要的最好的礼物，甚至更好。一瞬间，海绵宝宝融化于拥抱中，他们的胸口相贴，心脏以同样的频率共同跳动。在那不可思议、神秘莫测的几秒钟里，世上的一切都鲜活起来。
当他们终于分开的时候，章鱼哥微笑起来。片刻前他脸上的所有恨意和刻薄都完全消散了。章鱼轻轻地抚摸着海绵宝宝的脸颊，喃喃道：“你这个藤壶脑袋。当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时，我还怎么可能只做你的朋友呢？”
泪水划过海绵宝宝满是雀斑的脸颊，他的睫毛难以置信地颤动着。“你……你是说……我能让你快乐吗？”海绵结结巴巴地说，他的声音因幸福而颤抖。
“你已经这么做了。”章鱼哥回答，脸上挂着不肯褪去的愚蠢微笑。
“我还能……每天早上给你做早餐，和你一起走去工作？”
“你也已经这么做了。”章鱼哥轻笑着，把海绵拉得更近了。
“我……我还能——”
“哦，别说了，”章鱼哥低声说，又在海绵宝宝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这辈子就这一次，请闭嘴吧。”
他们就这样保持了很久，一群迷惑的——尽管很高兴，其中也有几个流着泪——围观者看着他们。虽然处于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但在心中，章鱼哥和海绵宝宝此刻根本不在巴斯维加斯会展中心附近的任何地方。相反，他们在蟹堡王；在海螺街；在整个比奇堡；过去他们陷入爱情的任何地方和所有地方，都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TBC.
作者备注：1. Surprise！珀奇·帕金斯客串。我的搭档说，“让珀奇·帕金斯说‘fuck’！”你猜怎么着，我做到了。
威廉崩溃期间收音机放的歌曲是If You Ever Leave, I’m Coming with You 歌手Wombats【b站已更新 ，我喜欢这首歌。这首的歌词全部是罗勒翻译的，非常感谢她帮忙分担一些工作，比心♥】
章鱼哥的装扮。记住，尽管我是这么描述的，我其实挺喜欢这身衣服的。只是有点太夸张了，仅此而已。
Fishette情人节法式夹心糖是基于Disset巧克力情人节礼盒设计的
非常感谢你的支持。照顾好自己，今天吃点好吃的。♡我要永远地去休息了。
【我也要永远休息了。这章有可怕的2.1w字(｡ ́︿ ̀｡) 下一章就是完结了还有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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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标题：“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朋友”。呜呜呜呜呜呜看我炸成一朵烟花给你俩助兴
章鱼咋这么戏精ww都把人海绵说哭了还搁那演呢）对了章鱼说的那个“谷仓”指的是海绵父母的爱情故事始于玛吉从谷仓摔下，但那时哈利没接住她
全比奇堡都在磕cp是可以说的吗？甚至在全海底直播狗粮大放送(￣▽￣)
这样的海绵我好爱；文中几个最常出现的形容他的词：微笑，咯咯笑，闪亮，温暖，快乐，爱……他是一切最美好的事物的化身，尽管他自己的内心也许已经千疮百孔。他会用同样的善意对待所有人，即使是这样的威廉。
章鱼哥的变化真的超级大，正剧中的章鱼哥对出名的狂热也是很可怕又可悲的……当爱意溶解了他心灵的障壁，一切都豁然开朗，从此他也会更加珍惜和热爱自己的生活。小海绵倾尽全力地拼合了一个破碎的灵魂。
哈哈年纪大了还是爱看积极向上的东西捏(›´ω`‹
再次吹爆作者，寥寥数段就能立起一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像本章的珀奇·帕金斯，之前的吉尔伯恩，杰克斯，以及珊迪和派大星，完全写出了人物的魅力，而且你会真的觉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真的就活在文字之后，而不是推动情节的纯工具人。这章的珀奇好帅嘿嘿(✪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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